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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一):《额尔古纳河右岸》

时间:2020-10-18 17:32:20    来源:
你愿意驯养我吗
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风钻进了心底,身上暖融融的,很想哭。
 
——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今天要写的书评,是一本很温暖,很美好,很适合冬季尤其是下雪天看的书。它就是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
 
看书的心情很像旅行。在它默默无闻的时候,似乎只有你静悄悄知道她的好,内心窃喜,又忍不住四处吹捧。突然之间她大红大紫,你又忍不住一声长叹:唉。似乎是专属于你的甜蜜被别人掠夺,内心又恼恨又叹息。
 
好在书不是地方,不是丽江也不是凤凰,书本本身的气质不会更改,一经成稿,便已定型,再没有拆开重建以及粉饰装修的可能。书的委婉哀伤不会变,古意苍凉也不会变,烙印在书里的鄂温克人的生活起居、爱恨情仇,回响在书里的驯鹿铃声、萨满歌鼓,统统不会再变。
 
 
其实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对于我们国家少数民族的一些历史呀风俗呀生活习惯呀是很浅显的。有关文学也只是读过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直到我翻开这本《额尔古纳河右岸》。
 
  这本书讲的是东北大兴安岭一个古老的森林游牧民族——鄂温克族人在20世纪一百年的历史。是鄂温克族的《百年孤独》,也是人们艰难又自然的回归之路。故事是由此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也就是小说中的“我”,娓娓道来的。“我”所在的族群的人们,如何在这一百年里,兴荣交替,生死交叠,最终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集体搬下了山只有“我”和一个孙儿继续留在山上。
 
这本书给我感触最深的是那种自然之美,打开书本一开始就是“我”的自述:
我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我这辈子是伴着星星度过黑夜的。如果午夜梦醒时我望见的是漆黑的屋顶,我的眼睛会瞎的;我的驯鹿没有犯罪,我也不想看到它们蹲进“监狱”。听不到那流水一样的鹿铃声,我一定会耳聋的;我的腿脚习惯了坑坑洼洼的山路,如果让我每天走在城镇平坦的小路上,它们一定会疲软得再也负载不起我的身躯,使我成为一个瘫子;我一直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气,如果让我去闻布苏的汽车放出的那些“臭屁”,我一定就不会喘气了。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
 
 
鄂温克人驯养驯鹿,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四不像”,她说“我们的驯鹿,它们夏天走路时踩着露珠,吃东西时身边有花朵和蝴蝶伴着,喝水时能看着水里的游鱼;冬天呢,它们扒开积雪吃苔藓的时候,还能看到埋藏在雪下的红豆,听到小鸟的叫声,猪和牛怎么能跟驯鹿比呢?”写的可真美好啊。
 
人们靠打猎为生,但是却又敬畏自然,尊重生命。山神“白查那”主宰一切神兽,崇拜熊,吃熊的时候会学乌鸦叫,假装时乌鸦吃了它的肉。熊虽然残暴,但是是不会伤害在它面前露出乳房的女人的。信奉玛鲁神,迁徙时驮玛鲁神的驯鹿“玛鲁王”要走在最前面,玛鲁王也不能当坐骑。每个部落都会诞生一个拥有着超能力的萨满,通过萨满跳神可以驱赶病魔,但是这种治病的方式却是一命换一命。
 
除了对自然的崇拜之外,还有弥漫着魔幻色彩的萨满文化。的于是就看到了在开篇不久,“我”在儿时的记忆里,第一次看到的,萨满为了救“我”的姐姐列娜,而牺牲了一只驯鹿仔。此处所说的“牺牲”,并非杀死它祭祀,使人复活。而是有一种力量,当萨满的跳神结束时,列娜活过来的那一刻,自然的,上天选择了一只驯鹿仔代替列娜而死去。
 
然而小说并非将人的生命置于大自然其他所有生命之上。后来,列娜在一次搬迁中,坐在那只驯鹿仔的妈妈身上,坠入冰川中冻死。这可谓是“一报还一报”。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就连仇恨与伤心都是如此自然,因为鄂温克族早已是整个大兴安岭,整个森林的一个部分。
 
做为“萨满”的妮浩每每用自己的神力救活一个人的同时,她自己的亲生骨肉便会在另一场灾难中死去。如果救一个人你的孩子就会死,那个人甚至是坏人敌人你还会救吗?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舍弃自己孩子的性命吧。可是萨满妮浩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救助别人,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而是因为那是人命啊,而她是萨满。她不能见死不救,就算以它自己孩子的生命为代价。
 
有的人说这是一本这是一本更温情的《活着》,这是一本更纯净的《尘埃落定》。编年体般的叙述,总是充满了死亡。余华冷静地表现中国草根的隐忍;迟子建温柔地描绘一个民族的柔情。不仅仅是人与人的柔情,还有人和自然的。没有《尘埃落定》中复杂的经历,虽然都是述说少数民族的历史但是《尘埃落定》的视角是男性的,此书的视角是女性的。这就基本决定了它们基调的迥异。《右岸》的抒情,诗意想象,悲悯情怀,细腻笔触,只能出自于女作家的笔下。他们有歌声,有舞蹈,他们在岩石上作画,他们把蓝天白云山林河流都当成艺术品,他们用羽毛制作衣裙,用桦树皮制造花瓶。他们还有爱情
 
  瓦罗加轻轻拍着她唱着:夜晚的小鸟要归林。她湿了眼眶。
  她看着带走孙子的河水,被阳光染成青蓝色和乳黄色,就像多年后她见到的两色的布匹。
  “我郁闷了,就去风中站上一刻,它会吹散我心底的愁云;我心烦了,就到河畔去听听流水的声音,它们会立刻给我带来安宁的心境。”
 
而这种对自然的感情和敬畏,我们却再也没有。
 
《额尔古纳河右岸》是我开始写的第一部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之前说过它是鄂温克族的百年孤独,之前还说过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后面的推送中还会写到)是中国人的百年孤独。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无告的孤独。
 
而造成我想说它是“百年孤独”的原因不是以上那些文本因素,而其与“百年孤独”的相似性在我看来至少表现的如下一些方面:
坚强、长寿的家族女主人(鄂温克酋长妻子和乌苏拉)
复杂多样的家族人物(名字多得同样让人难以记住,少数民族及外国人的名字和红楼梦那种望文生义的名字相比要难记得多)
多舛的人物命运(死人几乎都为常事,一个还没记住名字的人死了,马上又有了更多的人因为种种原因离奇——又被雷劈死的,有累死的,有冻死的,又跳舞之后死去的总之有各种各样的死亡,即使是活着,几乎每个人物身上总有些离奇的事情),
种种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萨满跳神和百年孤独中吉普赛先知的种种奇思妙想等等),
百年家族变迁,以及简练急促的叙述风格。
 
就像有人从《百年孤独》中看到了拉美历史的变迁,我也毫无意外的从《右岸》中看到了一个驯鹿游牧民族在中国大历史中的变迁,甚至看到所有的少数民族乃至几千年以来一直处于统一国家政治边缘地位的中国乡村社会在这差不多一百年以来的变迁。这种变迁,可以说是“数百年来所未尝有也”的政治文化移植而致国富民强的必由之路,也可以说是所有边缘地带、个人安宁生活被胁迫卷入国家宏大叙事的艰难旅程。作为和农耕文明相对立的游牧文明,多年以来始终游离于我们大多数人的视线之外。当我们想当然的以为所有游牧民族都是像当年的匈奴和蒙古一样,所向披靡、风卷残云似的在欧亚大陆驰骋,那么那些早期的成吉思汗时代之前的小型游牧部落的生活就是我们所想象不到的。而《右岸》恰恰让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游牧民族微型聚落的日常生活。
 
当定居生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驯鹿民族袭来,作者描述的部落成员的新生活毫无疑问发生了相当程度的不适应,甚至有些人就完全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也可能是他们的内心有强制性的排斥感和负罪感,因为觉得是对自己前身和祖先的背叛。就好像一个民族突然在西化的路上义无反顾、无法回头、彷徨失措,就好像《我的名字是红》里面的细密画师面对涌动的透视法则的内心恐慌。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后期有些人物对于定居生活的排斥。
 
但是这本书真的是本好书,是我最近看到的最好的一部小说。
它最打动我的地方是少数民族人身上所体现的人性巨大的包容和温暖。我想不论人类身处哪个时代,直击人心的爱与苦痛的本质,仍然没有变过。而它更值得我们现代人深思的,是我们与自然失去的联系,那条远古的纽带,随着现代化的程度,被我们自己剪断的纽带。
 
   迟子建曾在《土著的落日》一文中,对土著人民进行描述:
 面对越来越繁华和陌生的世界,曾是这片土地主人的他们,成了现代世界的“边缘人”,成了要接受救济和灵魂拯救的一群!我深深理解他们内心深处的哀愁和孤独!当我在达尔文的街头俯下身来观看土著人在画布上描画他们崇拜的鱼,蜥蜴和大河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一团猩红滴血的落日,正沉沦在苍茫而繁华的海面上!我们总是在撕裂一个鲜活生命的同时,又扮出慈善家的样子,哀其不幸!我们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们为着衣食而表演和展览曾被我们戕害的艺术;我们剖开了他们的心,却还要说这心不够温暖,满是糟粕,这股弥漫全球的文明的冷漠,难道不是人世间最深重的凄风苦雨吗!
政府对鄂温克人说,你们下山定居,让驯鹿不再啃苔藓,是对环境的保护。
鄂温克人不明白,比起伐木工人,难道是他们更破坏坏境?小说的最后一章《半个月亮》:“我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它就像朝我们跑来的白色驯鹿;而我再看那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驯鹿时,觉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半轮淡白的月亮。我落泪了,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了。”驯鹿的回归,代表着那段旧时光并未远去,代表着鄂温克族群人心中的自然生活信念并未远去。而我们的驯鹿呢?它们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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