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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狂电台》影评:那个说真话的人,最后怎么了?

时间:2020-10-18 17:56:27    来源:

AtlasMovie

时间是1984年6月18日,下午10点。丹佛市的电台主持人阿兰·伯格刚与妻子用完餐,正在回家的路上。

伯格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事前,一把.45口径的MAC-10冲锋枪早已经对准了他。连续几下枪声后,伯格应声到底,再也没能醒来。

这起谋杀事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这位反对“白人至上”的犹太人置之死地。

奥利弗·斯通将这起事件拍成了电影——

《抓狂电台》
导演:奥利佛·斯通
上映时间:1988

本片里饰演男主角的埃里克·博高森,同时也是《抓狂电台》的原剧本撰写人,扎实的剧本和演技为他赢下了柏林电影节银熊奖。

男主角的名字叫巴里·尚普兰,是一档电台节目的主持人。电影一上来就是电台演播室里的唇枪舌战。

和某个无业女观众——

听众:我名字叫黛比
巴里:你好,黛比。你几岁了?
听众:我23岁了。
巴里:你做的什么工作?
听众:我有哥哥,不需要我来赚钱。
巴里:你已经23岁,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学会怎么赚钱吗?
听众:并没有,我已经有我想要的一切。
巴里:所以你需要什么?
听众:我想要男朋友。
巴里:所以你能给男朋友提供什么?
听众:我有一头漂亮的金发。
巴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可以去买假发过活。你的人生除了期待免费的午餐就没有什么别的目标了?
……

播着播着,气氛开始变得有点creepy,被观众咒骂去死是常事。

还有一个叫Chet的听众三番五次打电话进节目,甚至寄了一个包裹到电台,直播时威胁巴里说包裹里装的是炸弹。不顾台长反对,巴里还是打开了包裹,里面躺着的是一只死老鼠。

从他说第一个字起,他的结局就已注定。其中有一句最讽刺:“石头和棍棒可以伤筋动骨,但是语言造成的伤害是永久性的。”

电影中间的闪回部分讲的是巴里在当上主持人之前的经历,巴里·尚普兰在成为电台主持人前是一家定制西装店的老板。有一回在店里,朋友杰夫看中他的嗓音邀请他上自己的电台节目当嘉宾。

第一次上电台,巴里·尚普兰就火力全开。有个连线观众嘲笑尚普兰和杰夫是一对同性恋人,杰夫本想直接挂现了事,谁知巴里直接开始呛声这这名观众。

听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觉得你们俩是同性恋。
巴里:确实,我和杰夫是一对同性恋人,已经在一起15年了,此时此刻我们俩还握着手。
听众:还有可能是一对黑鬼同性恋呢。
巴里:所以你是什么种族的?
听众:我是白种人,而且引以为豪。
巴里:同样作为白人,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白种美国人一年花多少钱在美黑产品上吗?1.65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自己晒成棕色吗?其实他们心里是想变黑的,因为在他们觉得在性能力上低人一等!

尚普兰舍灿莲花、妙语连珠,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在这次节目以后,电台老板立马相中了他,尚普兰开了一档属于自己的电台节目——“Night Talk”。

此后的尚普兰,走到哪里都是被仇恨的对象。去大学路演,台下一片嘘声,还有女学生微笑着对他说:“我觉得你是一个病态、满口脏话、令人作呕的人。”

但这一点不妨碍节目的火爆程度,这个节目马上就要从地方广播推到全国去播。就是这最后一晚节目,成了他人生的终点……

真实事件中的主角伯格,在成为电台主持人之前,是一位犹太籍辩护律师,在芝加哥黑人和犹太社区长大。到了六十年代初期,他作为一名出色的辩护律师,曾被黑手党聘请过。

年轻的时候酗过酒,出过轨,他说真话也许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因为他知道人堕落起来是什么丑样。

他在出轨后,变得无法自控,成了一个失败、沮丧、走向自我毁灭的男人,陪伴着他的只剩下愤怒。

关于为什么我们生气,我们总是能找出来千万种打抱不平的理由,是吧?我认为这本质上是因为我们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当你知道越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你就会发觉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纯净。我真的无法忍受自己的堕落,突然间,我自己也开始做那些曾经让我唾弃不已的事情。我意识到撒谎是我生命中最具破坏性的东西。律师工作也是撒谎的其中一种形式。唯有喝酒可以让我逃避自己的丑恶。它会让你想起你那个从未有过任何胆量的父亲,但你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并没能活成他的对立面。

离婚后,伯格便下定决心戒酒。到了70年代初,他经营着一家自己的鞋店,一位熟人邀请他作为嘉宾参加一档电台脱口秀节目。人生的转折点从这里开始了。

说真话一方面是天赋,一方面是勇气,伯格两者皆有。他好像是天生为电台而生,随时随地都能与人争辩。两周后,他就开办了自己的节目,有100万人收听他的节目。

不管是节目里还是节目外,他经常喜欢以长相自嘲。他又高又瘦,有双苍老的眼睛,留着邋遢的络腮胡。

因为他的坏脾气、爱耍嘴皮子的节目风格和沙哑的声音,节目一炮走红。

当然,这种风格也给他招来了非议,尤其是极端主义者。他经常收到过死亡威胁。 1979年某天,三K党成员直奔他的工作室,当面恐吓要杀了他。

他是机会平等原则的拥护者。在节目直播的过程,他会毫无顾忌得嘲笑基督徒、犹太人、黑人、男人和女人、直男和同性恋者还有他自己,不顾性别、种族、宗教、信仰或阶级冒犯他人。他就是活着的第一修正案。

伯格把他的电台节目当作反抗反犹主义者的出口。他告诉听众: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反犹太主义者,我知道你们在听。我要你们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犹太人。我们别假惺惺得逢场作戏,你是反犹太主义者,而且你很清楚这一点,你对此有真正的感受,而我也想知道它们是什么。”

他如愿引来了反犹主义者的关注。伯格与来电者进行过多次激烈的谈话,但其中有一次让电台制作人阿纳特·怀特印象尤深。

那一次,一个“反犹主义”组织的成员和伯格连上了线。按照丹佛邮报的说法,那次谈话非常恶劣。制片人和负责谋杀案的47名警察都认为那次对话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

这个组织的名称叫“The Order”,曾经实施过一系列抢劫案,涉及金额约400万美元。

他们假冒自己是犹太组织,计划用这笔资金“自立门户”,成立“犹太复国主义占领政府“(ZOG),然后推翻美国政府。

80年代,在“白人至上主义”组织,流行一种公告板系统(BBS,论坛前身),对于这些组织,这些系统的价值就和现在的暗网一样。

“The Order”会在这些公告板系统上列出他们的“谋杀名单”——已经被他们盯上的那些犹太人、黑人、联邦特工和法官。里面有伯格的名字。

警方迅速将嫌疑人锁定在“The Order”的几名成员上——

Robert Jay Mathews,谋杀小队的组长,负责盯梢;Bruce Pierce, 本案的抢手;Jean Craig,负责跟踪伯格;David Lane,司机。

警察最后在“Aryan Nation"(附属于The Order)组织某成员家中找到了涉事的枪支。

从马萨诸塞州一家汽车旅馆逃离逮捕之后,马修斯携带大量武器,躲到了华盛顿州某个小岛上的一处屋子里。

随后警方安排100名特工进行了36小时的围剿行动,从白天守到黑夜,直升机投下的火星不小心点燃了屋子,被困的马修斯拒不投降,最后命葬火场。

但马修斯的死也摧毁了所有和这起谋杀案有关的证据。马修斯在外多次谈到这起谋杀案,然而剩下的那些嫌疑人让人丝毫找不到破绽:没有证人、没有供词、也没有实质性证据。没有证据,就没办法给剩下的嫌疑人定罪。

检察官选择就RICO法案(有组织犯罪控制法)起诉另外四名嫌疑人。

所有成员都没有因一级谋杀罪而被起诉和审判,取而代之的是这个组织先前实施的敲诈勒索、抢劫和伪造文件等罪行。

这是当时美国针对“白人至上主义”组织的最大规模的审判,持续了近四个月。鉴于“The order”高度武装化,押送被告的装甲车每天早上需要由20名武装警察随行,而且从监狱到法院的行车路线每天都会有变。

法庭发给陪审员每人一本62页的案件小册子,上面详细说明了如何裁定这起案件。陪审团审议了两星期,最后宣布所有10名被告在RICO法案下罪名成立。 Lane和Pierce各被判处150年无期徒刑。

因为The Order的规模并不大,在伯格被杀之后,FBI并不认为这个阻止会对社会造成大规模的威胁。

虽然The Order规模并不大,但对它的进一步调查却牵连出整个美国“白人至上主义”团体的高度军事化网络,这些网络与诸多罪行、暴力和阴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1995年,发生了一起911之前美国史上最大型的恐怖主义袭击。Timothy McVeigh轰炸了俄克拉荷马城的一座联邦大楼,造成168人死亡。暗杀伯格被看作是这起恶性事件的先兆。

像伯格这样说真话的人,在任何时候都是one against the world。他们的死没有换来任何正义。20年后的今天,反犹主义仍活在人间,岂不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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